啾

就 一个双向暗恋小故事

BGM：快乐王子——蓝奕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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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Sury:

 

你最近过得好吗？

 

 

一贯的开头。刘人语舔舔唇，提起笔继续写了下去。

 

 

不知你现在在哪，天气如何。我这边一切都好。午后下了一场大雨，让我看到了彩虹，很漂亮，但我想你在路上遇到的数不尽的风景要比这个漂亮得多吧？

 

你上次给我送来的明信片很好看，是我喜欢的大海，昨天我收到了，让我也有了休假的冲动，但我最近正在筹划我回国的事情，写着毕业论文，忙得很，恐怕得很久之后才能去外面看看吧？

 

 

如果可以，

 

刘人语盯着这句话一会儿，硬生生将脑里那句“我想和你一起去旅行”删去，补了另一句话下去。

 

如果可以，你能介绍一些地方给我吗？哪里都行，你觉得漂亮就够啦。

 

                                                                  Reyi

 

 

 

好了。刘人语熟练地将信纸折好，并从旁边抽出了一个信封，上面还缀着一只只蓝色小鸟。刘人语一口气买了三百多个，打算这一年都用这个款式。她将收好的信封扔进抽屉里，又顺手将它合上。就像蝴蝶坠入火海，在最美的时候便迎来了生命的终点，便再也没有半点动静。

 

其实这些信是寄不出去的，因为刘人语没办法知道苏芮琪在哪。苏芮琪行踪不定也从来不告诉自己下一站去哪里，只会隔三岔五地送个明信片，上面只有“Sury”与送信地址，明信片上出现过大海出现过雪山出现过草原，时常也有奇妙的动物闯进去，但偏偏就是没有苏芮琪。苏芮琪的明信片仿佛只是为了提醒刘人语自己还在这个世上，又仿佛故意以一种缓慢而温和的方式折磨着刘人语，但主人还要瞪大眼睛，笑着说她并无恶意。

 

但刘人语都不在意这些。她将写信当作是写日记一样，就算生活再无趣再疲惫也坚持了下去，心里想着总有一天会将这些信交给苏芮琪。

 

 

 

两年前大学毕业，刘人语决定出国读研究生，苏芮琪点头说好。那时候苏芮琪已经开始工作，而刘人语并不希望为了谁而驻足停留。不是狠心与冷血，是她与生俱来的敏感与患得患失将她一步步推向了这个选择。她想为了谁而失去前程反而是对那个人的不负责任，而自己所取得的未来与利益才是真正属于自己。不像感情那样若即若离，这一秒得到下一秒就可能失去。

 

更何况刘人语和苏芮琪没在一起。

 

 

 

 

 

然后大概三个月后，刘人语从朋友那听来苏芮琪辞职及退掉租房的事情。她那日摁了无数遍苏芮琪的电话号码，发了无数封的电子邮件，可所有都像是石沉大海。

 

然后在两个月后的一个早晨，刘人语收到了苏芮琪的明信片，风景是孤零零的雪山，和世界万千雪山无异。刘人语靠着明信片的发送地址才知道苏芮琪在西藏附近游荡。

 

刘人语从没想过苏芮琪会去这里，苏芮琪在她面前也从没提过。一瞬间的失落感将刘人语紧紧攥住，明信片是那把最好的尖刀，乐此不疲地在刘人语面前张牙舞爪，告诉她你根本就没有了解苏芮琪，而你现在已经将她失去啦，再也没有机会去了解她啦。

 

这一刻刘人语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与苏芮琪明明隔了几千公里，异地的时间差将联系斩断，太阳与月亮的升起也变得截然不同，但她的那颗心竟然还留在苏芮琪那里。而苏芮琪现在不知道在哪了，她的心也就跟着她去流浪。

 

 

 

 

苏芮琪比刘人语大一岁，也比刘人语大一级，两人是同校生，就是简单易懂的学姐与学妹的故事。故事的开端是在校园的树荫下，苏芮琪弯腰帮刘人语捡起一摞摞掉落的资料，刘人语正想弯腰道谢，苏芮琪便豪迈扬扬手说不用客气，毕竟我是你的学姐嘛。

 

刘人语那时候是大一新生，初来乍到，却对苏芮琪有印象。那人在迎新晚会上一个人跳了一支舞，得到的是现场的热烈的欢呼与数不尽的掌声。刘人语越过人群望到退场的苏芮琪随手摘下帽子和别人搭背大笑，记下的却是那人天真烂漫的少年气息。

 

 

第二次见面是联谊，刘人语被朋友硬拉过来，陪着玩了几局游戏喝了几杯便有些撑不住，退到一旁休息。苏芮琪也在。苏芮琪凑过来对刘人语说：“嗨小学妹又是你啊，我叫苏芮琪。要不咱俩逃出去吧，我带你去玩。”她眨着眼一副鬼灵精怪的样子，挂在嘴角的是暧昧不清的笑容。

 

刘人语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

 

 

那时候晚上十一点多，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唯一剩下有烟火气息的地方就是街边大排档。苏芮琪说学妹我请你啊，你叫什么名字想吃什么？刘人语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说吃什么都好。她其实不算饿，刚刚也吃了一些小食。苏芮琪点了碟小龙虾与两罐可乐，“刺啦——“一下子将两瓶都打开了，可乐罐像是在冒冷汗一样，咕噜咕噜的气泡声是它生命前的低吟。苏芮琪率先给自己灌了一口，大声说太爽啦。刘人语也跟着苏芮琪大大灌了一口，碳酸刺激着喉咙让她差点咳嗽，晚到的甜味在舌尖翻涌，差点将她的眼泪刺激出来。不该学着她的，但刘人语情不自禁地就跟着做了。

 

对于当晚刘人语没什么印象，能想起的是大排档里惯有的烧烤香气以及酒杯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以及苏芮琪剥虾的动作太过笨拙，刘人语吃完三个她才干掉一个。

 

“学姐我帮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这不太好吧。”

 

刘人语没理会苏芮琪，熟练地剥好一个小龙虾便放在了苏芮琪面前。苏芮琪看了看最后还是拿起。

 

“谢谢你啊刘人语小学妹。”

 

“叫我Reyi或者肉肉吧。”

 

“嗯嗯嗯。”苏芮琪这时候已经吃得津津有味，听见这话便点着头忙忙回应，嘴里只能发出单音节来。

 

刘人语笑了，觉得这个学姐根本就一点都不像学姐，反而更像是自己的学妹。

 

 

 

再然后是无数次在学校见面，刘人语每次见到苏芮琪都乖乖地叫“苏芮琪学姐”，到后来有一次她们在饭堂一起就餐，苏芮琪一副佯装生气的样子。

 

“这样叫也太生分了吧。叫我Sury酥梨苏哥都行。”

 

 

 

刘人语是很后来才知道苏芮琪在学校里挺有名的，毕竟长得不错跳舞又好，性格开朗。不管男生女生比她大比她小都开玩笑地叫她“苏哥“，可刘人语叫了几遍都还是叫不惯，来来回回地又叫回了“Sury”。

 

她想苏芮琪再怎么不在意她也是个女孩子，会对人温柔体贴也会撒娇，遇到喜欢的人也会手足无措，碰上可爱的饰品也有购买的冲动，穿上婚纱也如万千新娘那般动人。

 

细想起来苏芮琪也算是浪漫主义，即使她表达浪漫的方式是疯狂与刺激。苏芮琪多次带着刘人语在深夜中翻墙，说夜晚来临啦，我们一起去大冒险吧。

 

 

刘人语第一次翻墙的时候是害怕的，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毕竟十八年来她活得循规蹈矩，在家长老师同学面前都是三好学生那一款。学业不落下生活也很自律，违反校规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做。

 

“害怕吗？”苏芮琪伸出双手，“别怕，我接住你。”

 

刘人语心想这是什么事我害怕的不是这个。但笑了笑又觉得这不就是苏芮琪的风格吗？她落下去后被苏芮琪稳稳接住，心跳一瞬加快，腰部传来被勒住的痛感，竟然就这样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翻墙经历。

 

再然后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数不清的夜色逃亡。

 

 

 

其实自己也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答应了苏芮琪，她想了很多回都想不通。苏芮琪听后笑了笑，抬手轻抚着刘人语皱起的眉头，说：

 

“其实我也很怕黑，但和你一起好像就不怕了。”

 

 

 

 

可能是刘人语大学前没有什么叛逆的经历，于是大学时她和苏芮琪两人翻墙出去做了数不清的事。去偷摘别人的玫瑰，被狠狠刺到也觉得是上天给予的快乐；在早上四五点骑着自行车到山脚下，背包里装着水和食物就好像真的要去浪迹天涯；在网吧里和刺鼻的烟味同处，最后两人打着网页双人小游戏也开心得很。

 

其实自知这样没有什么意义，甚至是错误无比。只是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的感觉让人上瘾。毕竟夜晚的到来让一切都蒙上神秘，所有的事物都释放着暧昧的气息，连那样高大挺直的树木也在夜间摇曳。而陪伴自己的只有身旁的人和孤寂的影，只有黑白景色与昏黄灯光。

 

只是刘人语到现在还没分清，上瘾的罪魁祸首到底是夜色朦胧还是苏芮琪。

 

 

 

大四时候刘人语为了准备考研，从学校搬了出去。恰逢那时候苏芮琪开始工作，于是便顺理成章地和苏芮琪住在了一起。

 

搬走那天舍友帮她收拾东西。舍友问你接下来要去哪里住？刘人语说和Sury住一起呢。舍友便投来一个眼神，问她：

 

“你真的没有和苏芮琪在一起吗？”

 

 

真的没有。

 

刘人语笑着回她，说出这句话时竟比想象中还要轻松。

 

 

 

认识的三四年里，她们一同做过很多浪漫又神秘的事情，也有过数不清的暧昧时刻。在音乐节时一起疯狂竭力斯底，怕对方走丢自然就牵起了手；深夜电影时周围都是情侣，于是仿佛不认输一样也同喝一杯饮料同咬一块爆米花；也试过躲在旅馆里喝烈酒，最后在酒精作用下相拥，脸颊蹭着对方耳尖，无数遍有过吻下去的冲动却也没走到那一步。

 

 

“三十岁还是光棍的话就在一起吧。”刘人语曾经开玩笑说。

 

苏芮琪觉得好笑，“追你的人绕学校三圈，你怎么可能三十岁还是单身？”

 

可刘人语到现在也没有谈过恋爱。

 

 

    

刘人语调侃过苏芮琪，“是不是能被你放上心的只有游戏？”

 

苏芮琪愤愤反驳，“才不是，还有舞蹈！还有好吃的好玩的！”

 

偏偏没有“刘人语”这个回答。

 

 

 

她真的没有半点心动吗？刘人语想过无数遍。

 

 

毕竟刘人语心动过很多次了。第一次相遇时那人轻松笑着的时候，夜晚翻墙出去牵着自己的手向前奔跑的时候，小心翼翼伸出手揉着自己脑袋安慰自己的时候。无数无数的时刻，像是草原里的点点星火，等刘人语注意到时已是火势燎原。

    

    

 

 

同居时两人将时间安排得井井有条，苏芮琪工作刘人语就学习，一个人在房间一个人就在客厅，最后大概到十点时候两个人就一起瘫在一张床上，嘻嘻哈哈地打闹。

 

但其实很多时候生活都不是那样充满快乐的。刘人语考研的压力其实比一开始想象的大得多，也有好多次感觉自己走到了死胡同，于是忍不住就掉起了眼泪。

 

苏芮琪凑过来抱紧了她。

 

苏芮琪身上总是有一股清香，若要形容起来就是夏日里的树叶香气，刘人语也觉得苏芮琪好像永远活在了十八岁，像是高中的夏日午后，那个树上懒懒鸣叫的蝉。

 

“别哭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一直一直，那一直到底是多久呢？

 

一直一直，那一句“一直“是不是只属于我呢？

 

她想起曾在远远的地方望到苏芮琪和另一个女孩子走在一起，也可以勾肩搭背也可以共享一份饮料零食；想起某日到苏芮琪的宿舍，她也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亲吻某个女孩子的脸颊。

 

 

其实女生之间这样不是很正常吗？所谓闺中密友都是这个样子的吧？

 

那我还在奢望什么呢？

 

刘人语深藏心底的那份侥幸渐渐没了踪影。

 

 

 

再后来，刘人语告诉苏芮琪自己研究生考过了，要出国读两年，以后可能会在那里工作。苏芮琪眨眨眼，低头了一下，便抬起头笑着说，那很好啊，我们的Reyi真能干。

 

她握着自己手时是那样的动容，而眼眉间的笑意是对自己努力的奖励，好像真的就是一个温情的学妹与学姐的故事，没有涨潮与退潮更没有波澜与暗涌。

 

 

 

离开前苏芮琪主动帮刘人语收拾东西。桌上的情侣马克杯，摆在一起的两支牙刷，床上的抱枕，还有放在电视前的游戏手柄，让刘人语恍惚得感觉她们真的就是在一起了。

 

“还会联系我吧？会给我发短信吧？刘人语应该不是薄情小学妹吧?”

 

“当然会啦。”

 

 

 

但刘人语其实没这样的打算，她想如果可以，那要逃离苏芮琪，逃离有关苏芮琪的一切。留下的情侣物件要全部清除，如梦的夜色逃亡记忆也要不去回忆，就连苏芮琪的癖好也要通通忘记。她不能还留在苏芮琪给她的梦境之中，因为那是苏芮琪所给予，那她总会有拿回去的那一日，而刘人语向来讨厌患得患失。

 

 

以在准备出国的事太过忙碌为理由而不出席苏芮琪的生日，以害怕别离伤感为借口拒绝了苏芮琪的送机。刘人语想自己做过的事情应该足够明显，任是再过愚笨迟钝的人也会看出她在躲着苏芮琪。

 

情理之中，苏芮琪没再联系她。

 

 

 

异国的孤独感总是萦绕着刘人语，还不算顺畅的沟通交流，与自己一点都不相像的西方面孔，都让刘人语想要后退。可刘人语全都咬牙坚持了下来，她想都走到了这步就没有说后悔的理由，她也清楚现在身旁没有苏芮琪了，所有的苦都要自己来扛。

 

但在收到苏芮琪辞掉工作退掉租房的消息后，刘人语竟然开始慌张，联系不上苏芮琪让她感到无助，仿佛溺水者失去了她最后的那个救生圈，所有巨浪翻涌甚至是鱼儿的缠绕都成了死亡来临的象征。

 

她在哪？去了哪？会不会出事了？是不是因为我不开心了？是不是因为不想再见到我才这么干？

 

苏芮琪的一举一动竟然能这样牵动她的神经，之前所有的决定在那一刻全部溃败，刘人语浑浑噩噩地过了两个月，在收到苏芮琪明信片的时候大哭了一场，只有几乎听不见的呜咽声以及大颗大颗滚下来的眼泪。

 

无数个浪漫夜晚到现在全都成了煎熬。她害怕入夜，常常彻夜难眠，害怕自己禁不住一遍遍地回忆起苏芮琪翻墙出去的动作轻盈地像一只金色的鸟，好像没什么能困住她。而她还留在那个笼子里面，独自哀歌哭泣。咖啡与酒精全都不管用，全都变本加厉地让她更想念苏芮琪。

 

她自知自己想念什么，想念苏芮琪安慰她的拥抱，想念即使是假的也愿意去相信的甜蜜诺言，想念那人工作再忙也抽出时间给她一遍遍过英语单词时的认真，想念对方在冬日的深夜也愿意爬下床给自己做拉面的样子。

 

失去了那个人的温柔竟然能这样的难受。

 

 

 

 

“后悔吗？”有朋友问她。

 

那时候刘人语已经开始给苏芮琪写信，夜晚的入睡也已经开始好转。她风轻云淡地回答，

 

“不后悔。”

 

 

 

会再见面的，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如果当下的苦难是因我的祷告不够虔诚，那我只能踏上新的征程；如果最终结局注定是悲剧，那便当与你相遇只是仲夏夜之梦，怀念一生也足够。

 

但我没有忘记，那一句“再见”我还未亲自对你说出，所有的一切仍都尘埃未定，而我还可以选择继续追逐。

 

你也一样。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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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讨厌的一件事是：

写结尾！！！

 

永远都不大会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