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___进行时

【酥肉】再见 下

是HE啦

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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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芮琪回来了。

 

 

那时候刘人语刚回国,刚在家里住了没几天,刷朋友圈时便刷到了某学姐发的相片。看来是苏芮琪回来后和几个要好的大学同学凑了个饭局。可能是划到这条朋友圈的时候实在是太过猝不及防,刘人语点开来傻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相片上苏芮琪理所当然是主角,坐在正中间,一副在被教训而委屈巴巴的样子。可能是在外旅游太久,的的确确吃了不少苦,苏芮琪比两年前黑了些也憔悴了些,没变的是眼眉间的那股少年气,好像世间多少苦难都没将它磨去,反而让它更加璀璨耀眼。

 

刘人语定定地看了一会,犹豫半日还是没有去联系苏芮琪。明明心里有那么多问题要去问她,明明想对她解释的心情那么迫切。她觉得自己还没做好准备,没有准备好勇气,没有准备好理由,甚至看到的第一眼只想着要逃避。

 

明明现在是夏天,却觉得自己是置身于晚冬初春之时,冰雪还未来得及消融,大地还是一片枯黄,能拥有的只是无尽的期待,不知何时才能到达的期待。

 


 

再后来刘人语也记不清了。

 

记不清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询问苏芮琪,如果有空可不可以去吃个饭?记不清在心里辗转已久的解释与质问到底为何全都卡在了喉咙,记不清那日翻涌而上的情绪到底有多强烈,打字的手都止不住颤抖。

 

可这些苏芮琪全都不知道,那日她只回了一个好,其余什么都没说。

 

 

 

地点定在烤肉店,时间是八月的一个傍晚。滋啦啦的声音,凌乱的啤酒罐,像极了六年前的和苏芮琪一起去吃小龙虾的那个晚上,让刘人语有些恍惚。

 

“你瘦了不少。”

 

“嗯?嗯。毕竟是穷游嘛。”

 


 

这一顿饭不算尴尬,说起来苏芮琪的粗线条在有时候也是一个优点,比如此刻。没有久别重逢的过分煽情,也没有询问两年前刘人语没有理由的疏离,也不去解释自己为何突然去旅行。所有矛盾与芥蒂都被有意避开,谈论的只有趣事。

 

她说她去了很多很多地方,多人的少人的都去过。在雪山下感受过藏族的青稞酒与糌粑,去过海边和当地渔夫一起抓鱼,寄宿在靠山为生的村民家中,给他们的小孩辅导功课,也去过草原和牧夫一起放羊。她说起来旅行时眉飞色舞,好像全然忘了实际上她们分别了两年,期间半点联系都没有。

 

 

“开心吗?”

 

“当然开心啦。你呢?在国外这两年怎么样?”

 

 

说不出口。

 

见到对方这样的坦然,刘人语反而说不出口了。日夜的思念和两年的踌躇好像全成了笑话,暗自神伤与如被刀割的痛也只是一场盛大的独角戏,而观众里恰恰没有苏芮琪。

 

 

 

“挺好的。”

 

于是她如法炮制,讲述外国的异乡风情,吐槽吃不惯的食物菜系,以及昂贵的生活费用。那样事无巨细,那样琳琅满目,不让苏芮琪看出一点破绽与脆弱,不让她看见感情的支离破碎,即使是赤脚行走在冰面之上也要那么优雅那么从容,咬着牙用剩下的力气维系自己的尊严与骄傲,让自己体面一些,再体面一些。

 

 


 

吃完饭时,刘人语看着桌面上凌乱的啤酒瓶。才后知后觉感觉到有一些头晕。苏芮琪倒还算好,只是为刘人语着想,两人便决定回家。苏芮琪还住在酒店没有回家,离刘人语的租房相隔不算远,两人便一同搭上同一班地铁,期间没有太多的交流,最让刘人语感到亲切的那句是在地铁上苏芮琪握住她的手腕,说小心点,人有点多。

 

 

 

走出地铁时是迎面而来的热风,让刘人语清醒了不少。苏芮琪比刘人语先出站,看着刘人语的样子便点开地图,决定先去超市买点蜂蜜给刘人语醒酒。她开着导航走在前头,留给刘人语的是一个缄默的背影。

 

“苏芮琪。”

 

苏芮琪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刘人语。

 

 

路人匆扰经过,在屋檐下停下的两人仿佛是世界的异类。夜晚的灯光昏暗,让刘人语看不清苏芮琪此刻的表情,她在心里暗自揣度。会是逃避吗?会是讨厌吗?或者是面无表情?还是仍旧和以前那样笑着,轻抚自己皱起的眉头?

 

刘人语深吸一口气,手心都是汗水,连舌头都开始有点发抖。她深知如果说出来了就不能回头,这么多年是真是假的情谊全都在等待着这一刻,毕竟它们蠢蠢欲动了那么久,总该得到一个结局,无论是好是坏。

 

 

“我给你写信了,写了好多好多信。”

 

刘人语回国前将信一封一封地放进箱子里,信的封面都写着To Sury及日期。她将信清点了很久,心想什么时候才能交给她呢?交给她她会认真地将它们看完吗?

 

 

“我……”

 

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已经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落下,却都被苏芮琪接住。她已经凑过来了,用指腹给自己擦着眼泪,手足无措。

 

 

 

“别……别哭啊。”

 

苏芮琪神色慌张,她从小就不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幼儿园时候和邻居家的孩子打闹,结果用力过猛把人家推倒,也不知道要哄人,一回家就挨了妈妈的一顿骂;初中时候同桌考试不合格,憋着眼泪,结果看见苏芮琪的试卷上红红的分数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弄得全班连带班主任都以为是苏芮琪欺负了人家。

 

 

 

 

再到大学时候遇到刘人语。

 

刘人语爱哭,但刘人语的哭总是带着一股克制,没有大吵大闹甚至没有呜咽,抿着唇低着头,只见到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脸颊滑下。

 

连哭着的时候都是那样的倔强与骄傲,那样的不服输。

 

 

 

苏芮琪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刘人语,她经过时刘人语正被老师教训。那个女孩留着齐肩短发,高高瘦瘦的,直直站着,像沙漠里的小白杨,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苏芮琪却注意到那女孩子眼睛红红的,好像下一秒就能掉眼泪。

 

苏芮琪记住了这个女孩子。

 

 

再然后是树下的偶遇,再然后是联谊上的见面。苏芮琪向朋友打听了刘人语的专业和宿舍,甚至拿到了刘人语的课表,总是假装在教学楼经过,期待能与刘人语相见。

 

“欸苏哥,你是想追她吗?”

 

苏芮琪反手就敲了敲那人的脑袋,最终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只是感兴趣而已,想和这个小学妹做个朋友。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苏芮琪知道,她知道自己很早很早就将刘人语放在了心上。以往翻墙出去只是为了能去网吧打游戏,现在却捎上了刘人语,说起来只是出于恶作剧或好奇的心理,只是想看看三好学生那人叛逆的一面。

 

结果第一次带着刘人语翻墙出去时候,那人竟然没有生气,眼睛亮亮的好像到了另一个新的有趣的世界。

 

“我还是第一次翻墙欸。“她听见那人小声说道,语气里都带着点兴奋。

 

苏芮琪傻眼了,她没想到这人竟然会觉得这是一件好玩的事。

 

 

算了,那就带她出去吧,游戏可以之后打。

 

末了还要欲盖弥彰,给自己加一条理由。

 

毕竟我是她学姐,要好好宠着小学妹。

 

 

 

她从那时候就知道自己招架不住刘人语了,唯独那人可以被自己这样放在心尖上。只要刘人语开心,她便愿意为她做些什么。

 

 

“我是不是喜欢刘人语啊?”苏芮琪去问朋友。

 

朋友一脸惊讶。

 

“我以为你们俩早在一起了。“

 

 

 

刘人语这时候已经将自己抱住了。

    

“出国前不敢找你,怕你挽留住我我就狠不下心来真的会留下;之后是你辞职退掉租房,我以为你生气了要扔下我了,我这辈子都要见不到你了;再然后是收到了你的明信片,想着太好了,你没有把我抛下,我还有机会,还有机会见到你。”

 

“我怎么会……把你扔下呢。”

 

苏芮琪哑然失笑。

 

 

 

刘人语大四时来找自己合宿差点想要拒绝,怕自己忍不住就真的会去告白;刘人语决定出国读研究生,两个多月没联系自己,苏芮琪想自己暴露了吧?刘人语已经发现自己喜欢她了,所以视自己为洪水猛兽,要回避自己了吧?

 

 

苏芮琪在刘人语走后辗转难眠,她想这样不行,于是考虑了很久,看了看自己的存款,便去辞职,向爸妈许诺自己两年后一定会回来,期间一定会联系他们,便穿着冲锋衣和背着一个大背包去了很多地方。

 

其实很多时候很苦很苦,没有信号的时候好像就真的与这个世界隔离,也试过好多天都吃着自己讨厌的蔬菜,甚至两三天的饿着肚子;大雨淋湿自己的身子,太阳又再次出来晒干,冲锋衣都沾满了污渍,变得皱巴巴的。苏芮琪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漂亮的景色,心里想的却是刘人语会喜欢这里吗?如果让她来她会愿意吗?

 

于是苏芮琪开始给刘人语寄明信片。

 

 

 

她甚至不敢告诉刘人语自己在哪,害怕这样会让自己心存期待,期待刘人语会给她回信,期待刘人语说我想你了。没有理由的希望是在寂寥孤苦时候最折磨人的东西。她夜晚多次翻出钱包里刘人语和她的合照,在海拔三千多米的地方见过壮阔的星空,甚至有幸见到了瞬间划过的流星,在无数的瞬间她都许下了同一个愿望:如果还能和刘人语在一起,爱情也好友情也罢,吃多少苦我都愿意。

 

她曾在某个淳朴村民家寄宿了一个多月。那家的家主做了一辈子的农民,眼角的皱纹与干枯的大手平静讲述着他所经历的一切。他抽着旱烟坐在田野边,问苏芮琪:“小姑娘怎么来这里呀?”

 

苏芮琪说城市住久了,想出来散散心。农民点点头也没说什么,等到将手头的旱烟抽完,才说,“这落叶归根,迟早也是得回家看看的。”

 

苏芮琪乖巧点头,“我当然会回去啦。”

 

 

当然还要回去,因为你还会回来。

 

 

苏芮琪自知为何要出来走走,只是想着这样能将等待的时间度过得更快一些。却后来才想起,她还不清楚两年后的刘人语是否要回来,就算回来了也会不会不愿意见她。

 

船到前头自然直。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你什么都没告诉我。辞职也好,旅行也好,甚至我连你在哪都不知道。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却没办法寄出去,在夜里一次次梦见和你翻墙出去。而我只能想着我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见到你。”

 

明明现在是夏天。苏芮琪想。

 

明明是夏天,刘人语的泪与呼吸都是滚烫的,两人拥抱在一起都要汗流浃背。可苏芮琪听着刘人语的话,却觉得像是在冬日里吃了一片冰柠檬一样酸楚,像是沙混进了眼睛里一样难受,情不自禁地就流了泪。

 

情绪的影响原来是可以这样大的吗,要不然怎么每次见到刘人语哭她便也想落泪。

 

 

 

“可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躲着我,也没和我解释,我好像也就没有资格去质问你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一切都那么突然。”

 

“我想和你夜晚的逃亡足够刺激浪漫,无数次打着幌子去做情侣才会做的事情,同吃一块棉花糖同用一根吸管,偷摘红色的玫瑰送你廉价的戒指,我以为再怎么迟钝的人都应该察觉,可你什么都没说。我想你可能是懂的,但你不愿意告诉我,因为你不喜欢我却又害怕伤害我。”

 

苏芮琪开始小声呜咽,仿佛委屈了太久终于找到了发泄点。

 

“我喜欢你,刘人语。从第一次见面就把你放在心上,好多次的偶遇都是我刻意而为,做过那么多却不敢在你面前表白,我害怕说了之后就不能回头,如果不去隐藏就真的会失去你,我……”

 

 

足够了。

 

 

刘人语亲吻了苏芮琪。

 

 

那是她想了很多年很多年却始终都没得到的吻。如今在月色之下,昏暗的浪漫夜晚之下,鬼魅的树影成为了见证者,楼上的玫瑰鲜红欲滴,而炽热终于在两人唇间辗转,即使是混杂着呜咽与眼泪。

 

是冤家吧?明明互相爱着对方那么久,两人却因怯懦谁都没有踏出那一步。但又想想正因为是爱,所以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变成了胆小鬼吧?

 

但又有谁说迟到的爱意就不够美丽?

 

 

 

“我也喜欢你,苏芮琪。”

 

 

 

 

在这一刻上帝终于来临,宽恕了她们的胆小与退缩,饶去了她们曲折前行的惩罚。

 

而所有的苦痛与折磨终于尘埃落定。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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