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___进行时

余生



BGM:つぎの夜へ(12" extended remix) - remix

就是我lof分享的那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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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奕佳要结婚了。


试婚纱的那晚她约了苏芮琪和刘人语吃宵夜,毕竟她俩理所当然的成为罗奕佳的伴娘。她们在大排档喝着啤酒吃着烧烤,大笑着说起五六年前的事,毕竟这几年和她们很少聚在一起,于是回忆在这个时候便撑起了场面。再然后才谈起现在,好像平淡到不行,没有什么波澜壮阔,朝九晚五年复一年,连闲谈的故事都没有太多。但罗奕佳不知,不知平淡是由多少汹涌换来的,于是她还可以饮酒啖肉,毫无忌惮地说起年少事。


“你俩真的很有趣。刘人语你知道吗,我去问苏芮琪当不当伴娘,她第一时间先是反问我你答应了吗。”罗奕佳咬着烧烤,说话有着调戏的意味,“这么多年你们也还是没变。”


毕竟硬要说,当初苏芮琪加入罗奕佳的社团,也就是因为刘人语。罗奕佳好说歹说劝了苏芮琪很久苏芮琪都不愿意,最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可以去看一下。那时候正好遇上了刘人语在面试,苏芮琪就在门口看着,最后在晚饭的时候说要不然我试试吧,不喜欢再退。于是苏芮琪一口气在社团待了三年,期间还做了社长。

“你最年轻啦,要做新娘了还是长得和十八岁一样。”苏芮琪笑着开了一瓶啤酒,扬起手说,“我敬你的。”

于是三人在夜色里碰杯,给她们做衬托的是灯光与月色,和大学四年时的情景一模一样。拉长交错的影子还那样深刻的在记忆里活着,只是没有了色彩只剩黑白,在深夜里会逃串,闲暇时间会逗你玩,一次次告诉你它到底有多不可磨灭。


结束后罗奕佳理所当然地被未婚夫接走,刘人语和苏芮琪一同走在街道上,附近没有可以搭的的士,于是她们就真的走了很久很久,而期间无话可说,只是一步步地走着,好像在敷衍地完成一项任务。


“最近过得好吗?”

“还可以吧。”

临离别时终于打破沉默,苏芮琪想着氛围总算不那么沉重,很恰巧地这时候来了两三辆的的士,于是最后的交谈也算是完美句号。苏芮琪先是看着刘人语上了车,再帮她关门时候道了再见,那人也点头说着你也小心,回家发个消息。多么体贴温柔,一如既往。

苏芮琪有点想笑。


大概是六七年前吧,刘人语也和苏芮琪这样行走在夜色中。苏芮琪皮,窜上细细的边栏,要如优雅的猫向前走,只是一点都不优雅,东歪西歪,反倒显得狼狈。刘人语怕苏芮琪摔着,嘴上还大喊着“你是小孩子吗!”,却是自然地伸出手牵着她,于是苏芮琪身子稳住了,但却不敢去看刘人语了,怕逃避的眼神轻易将她出卖。


她和刘人语确实在一起了,顺理成章,毫无意外。认真说起来不是谁追谁,而最后的告白以苏芮琪亲吻刘人语达成。两人是同级生,专业不同,初遇是社团的那一面,相识相熟也是在社团里。期间有出去聚过餐,也有两人出去约会,于是两人越来越靠近,而在大三时候成功在一起。

但这件事谁都不知道。


毕竟仔细说起来,刘人语和苏芮琪不算张扬的个性,苏芮琪在很多时候无争无求,刘人语则侧重靠实干赢得赞许,这件事对她们来说风险太大,她们深知现下还没有这个资本,于是两人在交往当日都默契不提公布一事,在大庭广众只敢拥抱与牵手,最多也只是在深夜的树林里接吻,连喘息声都不敢太大,怕惊扰到树荫下的萤火虫。只是这样也能心跳加速,轻轻勾着尾指耳尖也能发烫。她们竟在其中获得另类的快感,仿佛在做什么隐秘而伟大的事情,离经背道,即使只是武装着不堪一击的盔甲,也敢向全世界宣战。

后来两人在附近租了一个廉价租房,靠着那片小天地一起过日子。那时候刘人语和苏芮琪都开始做兼职,早上大多不在,晚上才窝在一起。


那时候她们还在一起,那是她们最快乐的一段时间,结束课程结束工作就在街口等着,周末会在公寓里做菜,坐三站公交车到菜市场,或者是骑着自行车。那时候一般是苏芮琪先下班,她就站在街口等着,一心揣着的只有雀跃,没有别的。有时候是踩着晚霞到来这里,天上的云如火烧后染红了整片天空,路灯也一起打开,于是几个影子交叠,映出的都是苏芮琪踮着脚尖仰望天空的身影,是耀眼的红;有时候是下雨,她们谁先下班就谁先去接对方,最后随着公交车摇摇晃晃到家,期间十指紧扣,于是外面的雨也不重要了,全都只是映衬,重要的是楼梯间的亲吻,伴着雨声吞咽,一片潮红点缀这个冷色调的世界。

那个时候还年轻,以为眼前这人就真的会和自己共度余生,于是就真的做好了那样的打算。什么都不用去理会,什么都不用去畏惧,只要对方在身边,哪里都可以去。

苏芮琪也曾经这么相信过。



大四时候开始出去实习,那段时间都很忙,忙着毕设,忙着答辩,忙着找工作。两人每日都是累得团团转,只是这样也要找到生活的乐趣。两人窝在一起研究对方的简历,一起到相关网页找工作。很多时候苏芮琪会先睡着,枕着刘人语的腿,迷迷糊糊地还会翻个身,还会感受到那人在耳边的轻语,像猫爪一样挠着心。


后来刘人语苏芮琪都定了工作地点,理所当然距离远得很,她俩拿着个交通路线图左看右看地想定另一个租房,结果来来回回都不大合适。苏芮琪抱着刘人语说没关系啦,远点也可以,这里便宜嘛。

苏芮琪承认,她对这里产生感情了,虽然只住了一年,但好像角角落落全都存着她俩独有的气息。苏芮琪和刘人语当初进来时候还那么破旧,她们贴上墙纸,在门前挂着饰品,床头是苏芮琪夹娃娃夹回来的哈士奇,柜上是两人放在一起的化妆品和各类香水,衣服混搭,虽然size并不相同。


于是两人在这时候固执,没有太多的理由,距离一个多小时也没有关系,回到这里就可以洗去疲惫,抱着对方也就算充电。毕竟喜欢是洪水,阻挡不了,得到的结果是好是坏。也可以那么心甘情愿地接受,为了她,只是为了她。

足够了。





罗奕佳结婚那天那日,苏芮琪和刘人语早早到来,即使是衬托,也一样是着了白色婚纱,化了精致的妆,虽然服饰没有那么奢华繁杂,但手捧着花好像就真的也是新娘。

苏芮琪看着有点愣神。

她没有想到会和刘人语以伴娘的身份一起步入殿堂。


毕竟硬要说,她绝对是最想看刘人语穿婚纱的人之一。她穿婚纱一定很好看吧?苏芮琪想过很多遍。

她是有想过的,认认真真地想过,如果要结婚,那里要缀满数不清的梨花,要在无名指烙印,要肆无忌惮地在众人面前亲吻。

虽然不提,但苏芮琪还是想让大家知道她们在相爱,要得到祝福而不是谩骂,要光明正大得到大家认可。

可刘人语没提过,苏芮琪也就不说起。


她想起第一次拿到工资,送了刘人语手链。那晚她故作神秘地对刘人语说你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呀,从身后拿出盒子在刘人语面前晃了晃,嘚瑟地说你看我挑了好久的保证适合你,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刘人语吻住。

如果要说什么方法表达爱意是最好的,那么一定是接吻,无需多言,身体就是最好的表达。炙热的唇与呼吸交合,抬眼望去是敛着水光的眼,脸上的红晕让苏芮琪想起了那晚看到的火烧云,蔓延整片天空,是夜晚来临的预兆。

她那晚才知道刘人语最近压力大得很,她也没想到刘人语咬着牙支撑得可以如此体面。那晚刘人语抱着苏芮琪哭了很久,间断地说着,最后在苏芮琪的怀里睡了过去。苏芮琪抱着刘人语一夜无眠,用面巾纸小心翼翼地擦着她的泪,轻吻着眼眉,最后也只有一声叹息。

谁压力又不大呢?她怎么可能不懂刘人语?


苏芮琪也有加班加点的时候,常常搭着夜车回到家里,路途很远,常常就被挤得不成样子。她站抓着栏杆向外面发呆,昏暗的灯光将世界都照得不分明,而她现在连路边的店面都已经能记清。时间一久她就会想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

她到现在都没有想清。



“苏哥和肉一以后穿婚纱也肯定会好看吧。”

罗奕佳凑过来笑嘻嘻地说道。

“我们的新娘今天是主角,怎么来说别人好看了呢?”刘人语上前轻抚罗奕佳的长发,“快去准备啦。”

“嗯好。”



结婚,结婚对自己来说是好长远的事啊。

毕竟相爱就已经够困难了。



心与心靠近又究竟有多难?

她和刘人语共度了无数个白天黑夜,愉悦悲伤愤怒苦涩等等全都拥有,message里全是你我亲切问候,可是她从来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刘人语。


苏芮琪和刘人语第一次争吵的理由苏芮琪已经记不太清了。或者是长期积累的压力一口气爆发,两人都不肯退一步,于是分房而睡。夜晚的时候苏芮琪实在睡不着,走出房间想倒杯水,却看见刘人语也坐在窗前。刘人语听到了动静,转过头来看着苏芮琪。

对视了却无话。

苏芮琪看着刘人语的眼,又想到了接吻时她眼里的水光,而现在月光在里面倒映,还有自己的影。


好久好久,刘人语才滞涩开口。

“今晚月色真美。”


噗嗤。

苏芮琪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个豌豆!”

“刘人语你好有文化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两人打闹起来,亲密得好像没有过争吵,而往事谁也没提。


可好多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数不尽啊。

同居会将矛盾无限放大,于是爱在这个时候全成了煎熬。苏芮琪想起和刘人语吵架都是以冷战开头,一人打破僵局为终,好多好多次。苏芮琪有时甚至会出现逃避的念头,她不愿意回去,害怕修补关系,怕对上去刘人语疲惫却强打精神的表情,怕去面对自己心已经疲倦的这个事实。

她一点都受不了这个样子。

明明是相爱,却又被爱而折磨。



不是不爱了,可世界千万事,又哪只能用爱一字度量。

如果还年轻,还可以对世界挣扎;如果还热血,那就要世界向自己妥协,只是苏芮琪想自己身上的一些东西已经被消磨殆尽,一无所有。

连不甘都没有。



分手那天很平和,租期刚好到了,好像也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不出什么意外。苏芮琪的内心好像平静得有些可怕,她将零碎物品一件件放进箱子里,连叹息都不想多有,怕耗尽力气。

离开的时候坐的是76路公交车,刘人语和苏芮琪先后离开。苏芮琪上车的时候习惯地坐到了往常和刘人语坐的那个位置,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却只剩麻木,最后抱着箱子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她梦到了和刘人语十指相扣,在颠簸的公交车上如是在江上的舟,一样摇晃,只是外面的风声如歌唱,动荡也像摇篮,一下一下地,载着她们前往理想国。


可没有理想国,也没有刘人语了。




苏芮琪是很后知后觉才发现生活里没有刘人语的,不是那么特意,只是回忆不小心就从生活里钻出来望着你。

情侣项链明明已经摘下,却还是有去抚摸的习惯;点菜时习惯记住她的忌口,只是后知后觉才发现她不在;夜深了转过去想要拥抱谁,抱住的却只有空气。

后悔吗?

苏芮琪不知道。


苏芮琪曾在这世界上看过很多故事的边角,她看过一个男人在公交车上抱着蛋糕与鲜花,打着电话,粗犷的声音里全是温柔;听过街头卖唱,觉得满意轻轻将纸币放入,看到那人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火车站里两人在站台依依不舍,最后一人望着一人上车,在车发动后也是那样执着挺立。

这是爱吗?

苏芮琪找不到答案了。


她也曾在分手后尝试过谈恋爱,但最终好像都还是差点什么。于是习惯了独来独往,想着这样也很好。

只是会很突然,很突然地会想起刘人语。

或许还在贪恋吧,贪恋着爱与被爱,贪恋着拥抱的感觉,不想独自一人那么孤独,两个人就真的好像可以走的很远。


“苏芮在走神哦?”罗奕佳敲敲我脑袋,“快准备上去啦。”

“我哪里有。”苏芮琪笑笑。


结婚时伴娘站在两旁,苏芮琪和刘人语各在舞台一侧,如果要看到刘人语,要隔着舞台,穿越人群才能看到。

苏芮琪想起大学时和刘人语见面,也是要隔着很远隔着人群,于是要抬起手大力地挥着,才能让对方看到自己。

毕竟不能错过。


而此时神父已经缓缓开口。

“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或者富有,健康或者疾病,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可是已经错过啦。

苏芮琪有些释然地笑笑。


余生还很长,可我不能陪你走过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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